2017 年下半年,在家待业的我被父母催促着出去工作,没有一技之长,一时也不知道该做点什么,询问了好友小波,他打算跟随表哥去金华调酒。

不敢一个人找工作,总想有个人陪同,辗转着,同学阿建联系了我,他打算回最后实习的那个电子厂,把今年这剩下的几个月混过去,天天在家里被说“碍眼”,有点待不下去,我和他感同身受,便一同与他回到了那个电子厂。

电子厂的工资不高,是按照工龄分层的,换句话说,待的越久福利越好,小娅在海尔待了 8 年也是有这个原因;我和阿建没有被分配到一个宿舍里,这意味着我们都要融入一个满是陌生人的圈子,我耷拉着行李,在宿舍楼下小卖部买了包烟,我不抽烟,这烟是发给宿舍那堆人的。

走到宿舍门前敲了敲门,一个光膀子的壮汉开了门,看我拖着行李,应该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,转身自己回到了床位坐着,我把行李拎进来,转身把门带上,看了一眼分给我的床位,上面放了几个行李箱和几双鞋子,我开口试问刚给我开门的壮汉:“你好,这个床位今天分给我了,这上面的东西你知道是谁的吗?”

壮汉没坑声,过来拿起一个行李箱塞到了自己床底下,然后说:“其它的你拿下来放过道上就行。”

然后他就躺下睡了,还不忘加了一句:“你动静小点,大家都是夜班,现在要睡觉。”

我点头应了一下,然后开始收拾自己的床铺,收拾完了坐在床位上,才注意到,8 人的宿舍,除了我,只有 2 个位置是空的,其它都在睡觉。

第二天参与了入职培训,这些内容和上次实习是一模一样的,然后集合站队,等着线上组长来挑人,我和阿建被选到了一条测试线,测试线就是测试组装线组装好的电脑功能有无异常,算是相对比较轻松的线,之前在华硕厂的实习中有在组装线待过,练就了一股打螺丝的本领,电脑背面的 16 颗螺丝分三种型号,长短不一,得依次全部打入,流水线不是手推线,慢了就流到后面去了,刚开始也是连连出错,弄不过来,搞得停线好几回,还有把螺丝打错了的,长螺丝打到了短螺丝的孔里,一下给电脑钻穿了,还好那是华硕的自家厂,材料是自己的,大组长是个胖女人,听说我是彭水来的,她说她也是彭水的,然后也没多说我什么,慢慢我也就熟练起来了。

后来大组长把我调到了包装线,包装线除了最后打包的位置要堆砌电脑,其它岗位也挺轻松的,我的位置就是往里面放个充电器和说明书,这和组装比起来,组装简直是不当人。

回到这边,我和阿建到了测试线,我的位置是把电脑开机,插上耳机线测试耳机孔是否正常,仅此;不过不到一个星期,我和阿建又被调到了组装,我负责插显示器的排线,阿建负责贴笔记本的触控板,搞一天下来,指甲盖外翻破了,指甲缝里也是血丝,这种感觉是很痛的,但还是得干,那些干的久的,起了茧,也就不痛了。

那年还发生一件趣事,厂子里来了新订单,是小米打算做笔记本了,落到了我们流水线,要求严格保密,不准泄露,有人忍不住爆料的心情,偷偷带手机进去拍了照,发到了贴吧,爆料小米开始生产笔记本了,据说,结果是厂子赔了小米 500 万,这个人也被揪出来交给了机关;这个工作没多久,到 11 月我跟阿建矿工早退,最后离职回了家。

年后,在广东的同学大飞联系了我,说他和朋友在广东开了个服装厂,想请我过去帮忙,本来也挺犹豫的,家里人又在催我出去工作,就答应了大飞。

大飞也是高中的同学,他高二辍学干了几年销售,存了点钱想自己创业,就和别人在广东开了服装厂。

几天后我到了广东,大飞带着我参观了厂房,是在广东一个较偏的郊区,里面还有工人在装修办公室,设备正在一台台的搬入,随后带我见了他的另一个合伙人。

大飞叫我来的原因是工人里大多是他合伙人的熟人,大飞觉得一个公司全是对方的人,对自己不利,所以叫我来协助他,我的工作是把他们要做的衣服做成打印模板,然后导入滚筒打印机印出来,由工人裁剪缝制,摸索了几天我掌握了这玩意,每天就负责上新衣服,可是一切没有这么顺利。

大飞见厂子开始运营后,他的合伙人天天出去陪人吃饭喝酒拉生意,也没叫他,他不乐意了,整天看小说,上班看,下班看,无所事事,也不去找单子。

合伙人拉到一笔单子,赶了几天交付后这笔钱没落到大飞手里,他又不乐意了,干脆摆烂,班也不来上了,出去钓鱼,持续 3 个月无生意,交厂子房租成了问题,合伙人表示他把第一笔订单的钱已经交了前面的房租,后面的房租他俩都不愿意掏钱,工人的工资也都全部欠着没发过,最后俩人闹掰,工厂解散,大飞承诺我的钱等他把厂里设备卖了就转给我,我现在也没地方待,也没多余开销生活下去,就买票回了重庆,然后大飞就失联了,所有联系方式将我拉黑。

2019 年,随我舅进了一家鞋材厂,这里是搞解放鞋布料粘合的,几个大铁轱辘滚筒机器,单个都是加热到 240°,将白布涂满粘合浇水,上面盖一层黄布,进入机器里烫,通常开机后就是一直到下班这个布才会剪断,由于要保持两层布对的整齐,我开始是负责在那把守,如果歪了就拉一下布调整,但是离滚筒太近,滚筒温度高,冬天还好,跟烤火一样,夏天在那就热得不行,于是老板购入了一台自动纠边机,自动对齐,我就被叫去加胶水,就是看着案板上的胶水快没了就往上面加点,白布在案板上穿过,胶水在白布上面。

在这儿干了一年,第二年来了个新人,老板把我的位置给了他,他上岗一个月后就出了事,他看纠边机有点不齐,去用手调整布,结果分神,手拉着布一起进了滚筒,巨大的拉扯力将他整根手臂拉了进去,然后我听到一声惨叫,狂奔过去关停了设备,此时他的手还压在滚筒里面,脸也被拉着贴了上去,在高温滚筒上,他的肉很快就熟了,几个工人合力拆掉了滚筒才把它手弄了出来,及时送往了医院;可惜手臂里的骨头已经碎了,肉也烂了;至此我也从这里离职,回家去了。

2021年至今,我都在南京谋生,养了猫狗陪伴,工资不多,勉强养活它俩,勉强我能活下去。


2022 年 08 月 16 日 南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