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另一个故事,想起来便记下了。

初二那年,母亲换了一部新的金立手机,因为旧手机的电池鼓包了,听筒也有些坏了,维修需要花 1-200 元,还不如花几百再买个新的手机。

于是,我得到了母亲淘汰下来的杂牌按键手机,我欣喜若狂,捧着它睡了很久的美觉。

新学期开学,学校里布满了动感地带的小亭子,我在阿杰的怂恿下,用生活费办理了一张校园卡;阿杰是我同班同学,也是初中最好的朋友,他和我不一样,他是住校生,为了方便和家里联系,所以他从初一开始就有了手机,我经常把头伸过去看阿杰在玩些啥,有时候在玩冒泡游戏,有时候在看电子书,也有时候在用手机 QQ 和陌生网友聊天,我打心底里羡慕他,因为我母亲不放心我一个人独立生活,所以在镇子上租了房子带我,我成了走读生,也就没有手机。

小学时有一个发小叫小刚,他比我大 2 岁,我俩一直玩在一起,天天你前我后的在一起玩,他爸妈都在上海打工,几年才回去一次,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他们几次,为了方便联系,小刚 5 年级的时候,他爸过年回来就给他买了部手机,自那过后,小刚一直带着那部手机在我面前炫耀,一起到山上放牛时他也一直用手机外放歌曲“请你不要迷恋哥...”

后来,小刚升了初中在镇上做住校生,我还在村小上4年级,我们便只能周末见一次,再后来,小刚结交了初中的朋友,周末也不爱回来了,变成了一个学期回来一次,每次回来我们还一起去山上放牛,但是小刚变了,他打了耳洞,穿得很潮,留着很长的头发,手机里播放的是“如果我是 DJ 你会爱我吗?” 我们之间也没了之前的感觉,他跟我聊的是他在学校打架的“英勇事迹”;再后来,小刚回来也不跟我去山上放牛了,逐渐我们之间的关系也没了。

直到初二,我用母亲的旧手机办了一张校园卡,又包了一个月 5 块钱 30M 的流量包,开始了我的网上冲浪生活。

我的 QQ 号是初一的微机课申请的,微机课就是在电脑房里上,一周只有一节微机课,这是我第一次碰电脑,但是由于电脑太少,通常是 2-3 个同学共同用一台,一节课下来根本轮不到我碰电脑,现在也已经想不起老师在微机课讲的什么了,只知道当时和我一起的同学用重启脱离了老师的电脑控制,打开了 7k7k 玩起了小游戏。

过了几周和同学略微熟悉了才让同学帮我申请了一个 QQ 号码,当时并不知道 QQ 是什么,只知道班里大家都在交换 QQ,我把申请来的 QQ 写在手心里,上课下课都在背,又在各个书本第一页写上了 QQ,一学期结束,QQ 只登过几次,和同学交换了 QQ 号码,期待着下个星期的微机课能登录一下同意申请,结果临近期末考试,所有微机课全部取消,很快放假回家,就更是没有机会登录了。

所以初二时能拥有手机别提多高兴,自那时起,我也 24 小时挂着 QQ 了,跟班上一些同学加了 QQ 好友,却没什么能聊的,于是我学着阿杰添加一些不认识的好友,阿杰指导我按条件筛选,15-22 岁,女,然后一排排的申请好友。

终于有一个网友通过了我的申请,现实中我不善言辞,和女生说话打结巴,于是在网络里试图扮演了一个话痨,学习如何与人交流,和这位来自厦门的网友聊的很痛快,持续了大概一个学期,基本就是唠一些学校里的事,后来她说她有了男朋友,不想被男朋友误会,所以我俩删了好友,但她的名字我现在还记得,比班上一些同学的名字记得还清楚,因为她治好了我的交流障碍症。

初二下学期,学校引进了山东某中学的教育方法,让我们把小课桌围起来,8 个人一圈做一个小组,组内讨论学习,相互帮扶,安排学生上台讲课,我开始把社交关系放到现实生活中来。

在初二期末,成功的加上了组内成员的 QQ,放假回到家里,也没有牛可放了,上初中后家里没人,也就把牛给卖掉了,我妈本来还想喂个过年猪在家里,让爷爷在家帮忙喂一下,但他老人家说什么也不愿意,所以家里什么家禽也没有。

我喜欢在放假前几天没日没夜的把作业全部完成,然后尽情的度过假期,每学期都是如此,闲的没事做了,去 WAP 浏览器里打开雅虎,翻点脑筋急转弯,发给同学考考他们,小玲成绩全年级第一,却常常败在这脑筋急转弯下,她是个不服输的性子,总是喊着再来 再来,也就这样把我整个假期消磨完了。

阿伟和阿杰在初三与我形影不离,似乎找到了一辈子的好朋友,在初三下学期,阿伟说他喜欢小玲,打算努力复习,想和小玲考同一所高中,所以不想跟我和阿杰瞎混日子了,我理解他。

小翠是另一个与我关系不错的女孩子,她爱慕副班长大聪,大聪的成绩也挺不错,所以小翠在最后一学期也加倍用功,燕子找过我,给我做思想工作,希望我也收心努努力。

我的成绩其实不差,语文考试基本班里前三,但就是偏科严重,偏科严重的原因是老师偏心,特意辅导他喜欢的学生,对其他人冷眼相待,或是收了某些家长的礼,对其学生特殊对待,导致我不想跟老师学,时间一久就偏科;最后一个月,县职中到学校招生,我和阿杰、小翠都去了,阿伟留着奋战,最后也没考上,燕子到了一中,小玲到了县里最好的彭中。

职中我报读了计算机,阿杰去了建筑,小翠去了航空业,计算机的班级在学校算是男女均衡的,因为某些专业是没有异性的存在,比如汽修只有男生,航空和幼师全是女生,计算机班还有个特殊加成就是可以进行 3+2 升学。

从入学那天开始我就决定换一种风格在学校里生活,不要再做初中那种唯唯诺诺的人,于是我扮演着自来熟的角色,这种性格的人确实很讨喜,很快就融入了大家。

高一我刚开始的同桌记不清是谁了,只知道几个星期后班上从隔壁县中学转来了一个女生,她叫小娅,胆子比较小,长得蛮乖巧的女孩,第一天进班级老师让她做个自我介绍就胆小紧张哭了,后来在一次和 2 班的联谊晚会被抽到表演节目又急哭了,平日里也只和同宿舍的莎莎还有小会待一起,忘了是因为什么与我熟络的,偶尔喜欢跟我开开玩笑。

中期考试之后,老师要重新编排座位,根据成绩顺序来让同学自己挑选想坐的位置,我计算机基础、平面绘图、语文和C语言当时在班上数一数二,综合成绩在班上前十,很快轮到我选座位,我选了个后排靠窗的位置,不多久小娅进教室在我旁边坐下了,她说:“本来想和小会坐的,结果莎莎先去了。”

小娅做了我将近一年的同桌;高一下学期,我加入了学校的曳步舞团,跟彭老师学习曳步舞,彭老师是电子专业的老师,业余爱好就曳步舞,每个周末,他带领我们社团成员去城里的滨江路跳曳步舞,其中就有计算机 2 班的小波,我俩也是通过跳曳步舞认识成为朋友的。

彭老师喜欢“鬼凤”,所以跳的也是鬼凤的 AUS 风格,我喜欢曳步舞的硬派风格,小波学的是 rocker 风格,在此不做过多阐述,想了解的可以百度搜索 曳步舞+风格 名字搜索视频观看,不过现在搜索出来的内容已经成了广场舞了,甚至有些广场舞就说那是曳步舞...

曳步舞在那几年也挺火的;在学校那段时间,有一些班级搞晚会,我正上着晚自习,教室门突然被推开,代课老师问:“什么事?”,推门的老师答:“我是 X 班班主任,你们班 xx 在吗?”

老师看向我,示意我出去,然后就被告知是他们班开晚会,邀请我去跳曳步舞,去了后我还能蹭点吃的回来,抓点瓜子花生跟糖果辣条,悄悄塞给小娅上课偷吃。

每天下午休息的三个小时间隙,我和小波在校园一角训练一些舞蹈动作,彭老师偶尔来指点一番,因为那年曳步舞算是潮流,班里一些同学还会去围着捧场,小娅有时也拉着宿舍的买两瓶水过去。

高二下学期,学校安排了一批想要就业的同学进厂实习,班里人变数少了,我们1班和2班合在了一起,我和小波成了同桌,恰好这学期因某些影响,很多同学想加入舞团,100 多人报名,彭老师被学校安排带队进企业做驻厂老师,舞团没领头人,彭老师托管给了我带领,不久后我和小波一起退出,舞团解散。

高一的班主任是一个女数学老师,姓陈,她不严厉,对待我们想小孩一样,我数学成绩很差,但她不以成绩看人,如果初中数学老师也是这样,估计我也不会如此了。

陈老师的母亲在学校后门口开了一家小饭店,班里学生经常去光顾她店里,久而久之陈老师母亲也对我们熟悉了,知道是女儿的学生,经常送点菜,送点饮料。

学校不准学生私自买校外的食物吃,陈老师却每次悄悄给我们几个“常客”带饭菜进来,高一末,陈老师怀孕了,辞去了班主任的职务,被学校安排教下一届新生,然后我们班陆陆续续换了好几个班主任,都不肯接手我们班,原因是班上有个成绩不好的学生,仅在校一学期时间就打架手断过几次,没好完整又打断了,班主任都怕摊上烂摊子。

最后从外地调来了一个年龄不大的女老师,姓刘,教英语的,恰好又是我的死门;不过刘老师也学起了陈老师说话的架子,像上幼儿园一样,大家也都对刘老师言听计从。

学校的宿舍每一层都有一个宿管阿姨,负责给每个宿舍锁门开门,晚上 10 点必须关灯睡觉,否则宿管阿姨会记录第二天全校通报班级,好在我们楼层宿管阿姨好说话,和我们打成一片,晚上 9.30 班主任会来查寝,刘老师年龄不大,于是给我们规定了在她查完寝之前,所有人不得光身子,10 点关灯睡觉。

10 点半德育办巡逻,宿管阿姨会坐在楼口处盯人,看见德育办的来了特意过来门口提醒我们,大家睡觉都睡得晚 ,糊弄过了这一波巡逻后面就没别的检查了,有时夜里饿了宿管阿姨煮好面条还来叫我去吃,当然了肯定不能说叫我去吃面条,不然会被宿舍其它人知道,只是说手机坏了叫我去帮忙看看,记忆里给我做过许多吃的,有排骨,有鸡汤,夏天还有西瓜,衣服破了给她也给我补衣服。

宿管阿姨对我这么好的原因全来自于我帮她卖货,宿舍里每个人有一个柜子,其它人柜子里都是衣服鞋子,我的柜子里没有别的东西,全是宿管阿姨放在这儿的零食,她自己的宿舍不敢放,因为会被检查,所以放在了我这里,她经常去别的宿舍推销,要买吃的去xxx宿舍找xxx,便经常会有其它宿舍同学敲门,他说买零食我便放他进来,买好后再把柜子锁起来,如此换来的便是宿管阿姨的把风和关怀。

今年端午,小娅在微信发来一张茂密的多肉植物照片,问我记得这个吗,我已无任何印象,小娅说这是我高一送给她的,我似乎又有了些印象。

小时候从外公家那边掰了几朵多肉回家种在了院子里,如今已遍布院子,那天周日返校,雨很大,我掰了一束多肉,拍了个照片发给小娅,问她要吗,给她带学校去,小娅说要,她说喜欢多肉植物,于是我用袋子包好,走的时候却忘了拿。

下着大雨在泥泞的路上走了半小时,又掉头回去拿,然后那天迟到了一节晚自习,坐回位置的时候将袋子在桌子下偷偷递给小娅,她回了一个 OK 的手势。

我看着手机里小娅发来的照片,思绪又被拉回现在,回复她:“我想起来了,这多肉都长这么多了啊?”

小娅:“是啊,你送我的时候,我拿回宿舍打开袋子它们都断了呢,没想到还能活过来,真顽强!”

小娅:“你啥时候回来啊?看你抖音发了狗狗视频,回来给我看看你狗狗呗。”

我无奈的叹息,生活如此,无力选择人生。

2022 年 08 月 10 日 南京